清姫

长州细作。
用来放各个幕末阵营相关的脑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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晋作和夫人和我

(幕末史向,おうの视角。鹈野和雅子夫人的关系我觉得很有意思,就写了。)


夫人从很久前就让我直呼她的名字了,然而我还是愿意称呼她为夫人。
我和夫人在下关第一次见面。那时我不可能不恨她,她也不可能不恨我。在她结婚之后几个月,我便抢走了她的丈夫,而她的报复则是在我的爱人病逝前,用妻子身份剥夺了我见他最后一面的资格。

晋作走的时候我并没有在场,葬仪上也没有。我当时在樱山的山上,坐在崖边,看着送葬的队伍像长蛇一样向山下盘旋。我的眼力很好,能看见夫人跟在棺后,牵着小小的孩子,不知是在哭还是在说话。晋作很久之前对我说过他不想听到女人哭泣,只想要歌舞为他送行。这件事在我离开那几间木屋之前并没有对夫人说。过了半个月,望东尼给我送信,说晋作要不行了,于是我从幽居的小屋里钻出来,抱着三味线坐在门口,正对着他的方向弹琴唱歌。我坐在崖边的时候仍然在唱歌。我用独自完成晋作的遗愿来补偿自己那时被排除在外的悲伤,现在想起那也是一种独占秘密的心态了。
我一直守着这个秘密,为此心中常感不安。隔了大约两年,我收到一封从江户寄来的信,信的内容我并不太认识,然而封筒上的家纹我是认识的。拆开封筒,许多字迹都被泪水打湿过,我用几粒金平糖叫住过路的塾童给我念,念着念着,我的眼泪也落下来了。
夫人说有好事的人来问她晋作青年时的样子,然而她却发现自己竟对丈夫的形象记忆单薄。一位妻子居然不得不去问另一个女人自己的丈夫长得什么模样,不必说出来也知道这是多么痛苦的事。
我便收拾行李到东京去。夫人将我安顿在她洋房的一间屋子里,每天只是和我说话。思念能够让她平静下来。帮忙管事的小姐说之前夫人常常独自哭泣,自从我来了以后她不再哭了。我已经老了。我在下关的屋子就在晋作的坟墓边上。如果我在晋作的坟边哭泣,他会不高兴的。但是夫人和我不同,她是晋作的妻子,现在是未亡人。如果她不哭的话她的身份便不对了。我想现在对晋作来说,一个女人为他哭泣,另一个女人为他笑,是很圆满的安排了。

我也见到了东一。东一长得更像母亲,行事作风也几乎与晋作两样。但是从眉眼里面依稀还能看出晋作当年年青气盛的模样。有夫人做他的母亲,他大约是不会去花街的。我本想教他两支他父亲唱给我的曲子,但最终忍住了。
过了几日,夫人对我说想要写写晋作青年时候的事。她请求我把自己和晋作的事情都对她讲讲,我很怕触到她伤心处,然而还是一样样讲了。我说话,她提笔记着。夫人的字和晋作有些像,一笔一笔都有力好看。有时夫人一边记着还发些感慨,我说多了,也开始往正经故事里加些不太正经的笑话。我们两个那几天吃罢晚饭便到屋外的花园里,一个说个不停,一个写个不停,咯咯乐着像是在编故事儿似的。夫人每一篇记完了都读给我听,只有最后的おうの我自己写,这三个字是晋作教我的,那时他让我叫他“梅先生”。这三个字是梅先生教我的。

回到下关之后我们仍然时有通信。偶尔夫人也会邀我去江户小住。但夫人却从来没有去过我的住处,她总是说怕见到晋作的坟冢伤心。我理解她。既然晋作已经在她的和我的回忆中完整起来,她拿着的那些故事要比这座墓有趣。我独自在晋作墓前笑习惯了,夫人还年青,我想她是不会习惯的。但现在她能读着那些故事笑出来了。我也就没有什么秘密了,我也不再感到不安了。


夫人小我四岁,举止文雅,容貌端正,和我没甚么相同的地方。我们唯一所共有的就是所爱的人。而这个人让我们做了五年的仇敌,两年的倾诉者,和一辈子的亲人,因为我们要互相依靠两个人的记忆才能拼起他来。我是鹈野,东行庵的谷梅处尼,今年已经五十七岁。现在我坐在夫人和东一在江户的家里。夫人刚刚说想要记下来我的故事。但我想我这一辈子没有什么比晋作和夫人的事更值得我记忆的了。




谷 梅处尼    明治X年X月

高杉 雅子        代为整理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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